6.暗涌

胡理准备开辟新的市场，周末去几个小区踩盘，一个人未免太孤单，就硬拉上了高琳。其实胡理不是很理解高琳这个女人，高琳足够美也足够有钱，她完全可以用手中的钱去过更好的生活追求更多更崇高的理想，但她居然就这样安安稳稳地在这个城市生活下来，上一份普通的班，住一个普通的公寓，交一些普通的朋友，很有大隐隐于世的风格。工作日叫她翘班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万事找她都只有安排在周末，胡理不怕有钱人，就怕有钱人比你有钱还比你努力，真是不给人活路。

踩盘是一件极其累人的活儿，胡理不想在那些荒郊野外的郊区等候久久不来的公交车，所以在二手车市场淘了一个破烂面包，找人换了车座重新刷漆，跑在城市道路上速度也很不错，也就勉强成了她代步的工具——自从自己做生意以来，胡理每花一分钱都要计算到极致，完全没有从前的洒脱。

“大忙人，今天怎么有时间找我？”高琳把包丢在椅子上，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高声道，“找你好几次都说有事出不来，晃荡啥呢？赶紧开空调，热死我了。”

胡理打开没什么效果的空调，慢悠悠道，“忙着帮你挣钱呢。”

高琳诧异，“挣什么钱？那个肖成南来找我，我现在还没有想要卖房子的想法呢。”

“嘿，是另一个帅哥，也想买。前锋，知道吗？”胡理看高琳的身体僵了一下，“那边的人蛮有诚意的，我调戏了足足两个月都还一如既往地有耐心。哎，那真是一个帅哥啊，你不知道我每次和他见面有多心痒痒。”

高琳谨慎道，“谁啊？”

“向垣，听说过吗？”

高琳想了一下，这名字挺熟的，没吱声，片刻才道，“现在市场情况怎么突然变好了，都争着要买？”

“作为一个专业人士，我建议你卖。现在行情，正好可以置换更优质的地段房产了。”胡理撩了一下头发，“我都帮你看好地方了，只要你说一声买，马上可以行动。”

“得了得了，你是被人家帅哥迷昏头了。”

“喂！”胡理启动车，道，“放给你那个小帅哥，怎么样？”

“还行吧，就一生意人。”高琳不是很把肖成南放在心上，“联华那边的人，滑不丢手的，没什么意思。我老板娘最近在给我介绍对象，我去相了看看情况再说。”

“你去相亲？”胡理怀疑，想了想却不便问得更深入，只好转换话题道，“我最近有新计划，你想不想听听？”

“说！”

“我准备建立房产经纪行业的规范，整合市场。”

“有前途。”

“就是差点钱，前期投资蛮大的。”

胡理把自己的事业蓝图和规划一一说了，她还是有一点雄心壮志，不想到老都做一个街边再普通不过的小老板，而是想要在平凡的工作里提炼一点什么出来，贩卖一个模式建立标准之类的——说起来太空洞了，具体一点就是有钱有钱有钱。

高琳听得很认真，和胡理也算是交心的好友，所以也从不敷衍，道，“模式建立起来还不算最难的，难的是怎么把它推销出去，抓住关键性的客户，有稳定的业务量，你有谱吗？”

“就差一个贵人来识我这个英雄了。”胡理笑嘻嘻，一点也没有被打击道，“见见向垣呗，如果价钱漂亮的话，不妨考虑考虑。”

高琳点头，“行，你帮我约了。”

胡理得了高琳的准信，一手掌方向盘，一手掏出手机来，“我马上给帅哥报告好消息。你不知道，我拖了他俩月，现在都没给我好脸色了，约也不出来见面，可想死我了。”

高琳笑，她就挺喜欢胡理这没脸没皮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胡理拨通向垣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胡理脆生生道，“向垣，今天忙吗？”

“有一点。”

“是吗？”胡理向高琳眨眼，“那真可惜，本来帮你约好了双南路商铺的业主的，要不，改个时间？”

向垣声音在电话里停顿了片刻，道，“今天确实抽不出来时间，如果方便的话，改天好吗？我做东！”

“行，你定时间地点，好了发我手机上来，我和房主那边约。”

“好！”向垣立即回复，又道，“胡理，谢谢你。”

“客气什么呢，以后我也会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的。”

“不客气，请你也别客气，但凡我帮得上的。”

胡理收了电话，道，“也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到时候你帮我鉴定鉴定。”

小面包车欢快地跑在街道上，两边都是热闹的在建工地，胡理重点看了几个自己有意向的楼盘，又深入实地去看户型。高琳完全没有要和她一起钻水泥块的意思，胡理自己一个人进去感受了朝向和光照以及各房间的实体感受，拍了一些照片出来，却见高琳和肖成南谈得高兴。

这真是太巧了，走哪里都能遇上这些帅哥，这世界到底是大还是小呢？

胡理也是个自来熟的人，走上前打招呼，一起约了吃午饭的地方，她瞧着高琳对肖成南颇有好感，言语间很有偏向，不禁多看了肖成南几眼，这男人还真会讨女人开心。

向垣很快和胡理确定了见面的时间，胡理发了短信给高琳约好，自己则精心打扮了去。向垣定在一家酒店餐厅的二楼，胡理到的时候向垣在大厅等候。

“房主还没有到？”向垣道，“胡理，你比我更熟悉贵客的喜好，等下来帮我点点菜。”

“到了啊，她先上楼了。”胡理点头道，“上去吧！”

向垣起身，手中拿了一叠资料，胡理看了，道，“合同你都准备好了？”

向垣笑，“其实我们已经考察过那边的房价，也把周边的商铺都买了下来，现在差的就是最后这六间。为表示诚意，我把公司的合同带过来你们先看一看，有什么意见我们再改。”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关键的信息，我会帮我朋友要高一点价格的。”

向垣推开包间门请胡里进去，头一眼就见着那坐在首席的美貌女子，他心中吹了一个小口哨——世界这么小，该怎么做才好？

胡理互相介绍两人，向垣伸手，高琳回握，“向总，我们以前见过？”

“高小姐贵人多忘事，一个周以前在南山会所聚会过。这是我的名片！”向垣恭敬地递了名片过去，笑一笑，突然想起来今天林致远在这里有个饭局，这也太巧了一点。

服务员来得很快，胡理接了向垣递过来的菜单，很不客气地点了平时自己和高琳都爱吃的菜，又叫了一些红酒，喝到微醺的状态谈事情最好。胡理已经做到了引荐之事，接下来她便当了隐身人，吃吃菜，喝喝酒，偶尔在高琳和向垣都说得不怎么好的插两句嘴，整个场面也被她烘得蛮热闹的。

胡理看高琳接了合同仔细翻看，对着那庞大的数字没有任何表情，扭头看向垣，向垣却眼睛也不眨地看高琳，注意到胡理的视线，有点不自在地转开。

胡理端起水杯，知道生意不是谈一次就能成功的。

高琳看完合同提了些意见，向垣一一记下来表示回去向董事会争取，高琳没有表露自己的卖或者不卖的态度，向垣也没有透露底线，但双方达成了初步的统一意见，约定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晚餐散场，胡理心情愉快，并且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准备潜规则向垣，当然头一个就告诉了高琳。

“你别把我卖了就行。”高琳的态度不是很赞同，重申了底线。

胡理当然知道高琳的顾虑，两人都看得出来向垣和她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从根本上来讲就是两类人。生活会在人的身上留下印记，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胡理看得出来高琳虽然目前有钱了，但是和她一样都出生于小市民家庭，过着温饱的生活，接受普通的教育，如果没有奇遇那就是温水中扑腾到死的青蛙。向垣和她们不一样，他的衣着和外貌修饰得十分精致，言谈明显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侧面反映出他的家世背景，他还有一些自己不注意的挑剔奢侈的小习惯，不好吃的菜绝不会吃第二口，使用的随身物品品质第一，绝不将就等等。

有如此多的不同，但男女之间的感觉无法用语言表达，胡理不试试不甘心，同时，她深觉高琳的不赞同里还有一些隐情，向垣看高琳的目光很不对劲。

“你和高琳认识？”胡理好奇地电话询问向垣。

“为什么这么说？”向垣在电话里也掩饰不住惊奇。

“你那天看她的表情很不对劲，你在打什么坏主意？”胡理当然是试探。

“你想太多了。”向垣敷衍着挂了电话。

向垣的办公室在前锋商厦顶层，紧靠白倩的位置，这一段时间白倩和林致远冷战中，又没有来上班，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白倩并且交谈。挂了胡理的电话，向垣右手摩挲着手机外壳，心里有蠢蠢欲动的想法，冒出来又被按下去，最终还是放弃了联系白倩。

向垣翻找林致远的电话打了过去，林致远接得很快，向垣道，“林二哥，白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上班了，有几份资料需要她签字，我给你送过去呗。”

林致远在电话里十分冷淡，“白倩不在家，你直接联系她。”

向垣笑，“算了，你知道的，她不喜欢人打扰。你找个时间，我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行，后天晚上，我在老地方招待客人，你给我拿过来。”

向垣确定了林致远的行踪，把资料文件打包装好，将第二次会面的时间和地点发给了胡理，当然，还是定在老地方。

向垣其实有点好奇，旧情人见面，会不会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