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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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徐工一拐弯不见,曲筱绡当即收起眼泪,揽镜细细擦干。放下镜子,却见面前多了一个人,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坐到刚才徐工的位置,正关切地看着她。“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曲筱绡惊讶地抬眼看,该男子一身名牌,戴眼镜,举止儒雅精悍,大约是那种有名校毕业证的大企业的中高层。曲筱绡正被徐工呛得郁闷难耐,脱口而出,“被客户难看掉了,你帮不上忙。”话音未落,心里当即生出一团怒火,这鸟男人,想泡她?看她受灾受难想趁虚而入?

“办公室有句圣经:女上司是祸害。很抱歉,女客户同例。要不要来杯咖啡?”

“要。祸害,绝对祸害,哪有这种只看文凭不看实际的什么总工,她书读得再多也就做到总工,怎的,人家文盲还当大老板呢。她敢对煤老板们说不吗?狗眼看人低。”

“同性相斥嘛。中年妇女看着比自己青春美丽的同性,恐怕咬牙切齿的心都有了吧。恭祝她们三八节快乐。”

“哈,你说得对。”曲筱绡展颜,往刚送来的咖啡里加入两只奶球,两包糖。而旁边的那男子仔细看着,只是微笑。“要都是男上司就好了,我每天上班就跟天堂一样,多美。”

“呵呵,仅仅工作关系,何必对别人太僵呢。能问你索要一张名片吗?”

“嘿,我刚才匆忙出门,名片没带够,这也成了我刚才的罪名。你给我两张吧,我把自己的写你名片后面。”曲筱绡又腼腆地一笑,“我的字很难看哦,你要考虑后果。”

那男子原先可能还觉得掏名片的时机不成熟,可一看曲筱绡单纯地承认字难看,他当即将名片挖了出来,递给曲筱绡。曲筱绡一看,“哇”了一声,“自己做老板?陈家康先生,可你看上去有文化啊。精细化工,是做什么的?”

“呵呵,我做活性剂。你住海市?”

“我从小就长在海市。”曲筱绡接了陈家康的笔,在名片背后画她的名字。可是电话号码记不住,她只能掏出那张酒店VIP卡看一眼。

“樊胜美?樊小姐是海市土著啊,难怪这么美丽。噢,酒店管理人员,以后我可得去你们酒店拜访。”

“好啊,可欢迎了。以后你去我们酒店住就报我名字,我还能拿提成哦。先谢谢你。对不起,我还要赶回酒店拿名片,再跑下一家,以后有空约陈总哦。”

“我送送你。”

曲筱绡抿嘴歪歪脑袋一笑,耐心等待陈家康结了账,两人一起离开。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陈家康道:“我车子在那边,樊小姐请。”

“咦,这么远的路,开车来?还是经常在海市活动?”

“樊小姐好聪明。我经常来海市,打车不方便,这边放一辆。”

“我有辆小破车,肯定比你的小,可停车费跟你的付一样的,好冤哦。不蹭陈总的车了,我得赶紧开走,一小时十几块呢,停不起。陈总,回见哦。”曲筱绡做个小丸子式的可爱鬼脸,小细腰一拧,飘去自己的小破车。那陈家康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等曲筱绡发动车子在他面前缓缓趟过,才笑眯眯地离开。海市的小姑娘果然嗲。

曲筱绡本来被徐工的坚壁清野呛得不快,跟那陈家康那么一闹,心情好了不少,才能静下心来想失败的原因在哪儿。可是,想这种事儿实在挠心,明摆着那徐工就是嫌她文化程度差嘛。可她……曲筱绡有自知之明,从小学开始,她就没好好念过书。最初是爸妈做生意没时间管她,后来是她爸妈管不着她,也拿她没办法。

不免,曲筱绡又想到前不久被赵医生甩了的理由。赵医生也是嫌她没文化。还什么借口有趣不有趣的,说到底还不是嫌她没文化。还有今早,安迪说什么鲶鱼,关雎尔立刻知道鲶鱼效应,她却是不知,都不知当时安迪与关雎尔心里怎么笑话她,难怪安迪在上坡时候玩她一手。

曲筱绡威风地坐在她小小的总经理室里,却有点儿垂头丧气。走出她原来活动的小圈子,才发现,原来没文化是个挺要命的事儿。她受打击了。

中午,曲筱绡出现在下楼吃饭的关雎尔面前。“我查到鲶鱼效应是什么意思了。你以后直说捣蛋鬼不就行了。一起吃饭,我请客。”

“AA。刚才电话里你说有心事啊,你看我做得了你的知心姐姐吗?”

“樊大姐才爱做知心姐姐呢。”曲筱绡将关雎尔拉到附近一家饭店坐下,自作主张一伸手点了三个菜,两碗饭,挺简单朴实。关雎尔见曲筱绡做得挺好,正好不用费劲。等服务员一走开,曲筱绡就问:“你说你今年准备报什么学习班,报了没有?什么班?我要跟你去。”

关雎尔更惊讶,“我才调查了两家那什么舞培训班,你也想练?你用得着练吗?”

“不是,我说的是你提起过的MBA,你报名了没有。我跟你一起去。”

关雎尔犹豫了一下,“要考的,面试。而且要有不错的英语基础,不过你有事业底子,这一条符合。已经开始报名,我正准备报名材料。报名之后,学校根据报名资料删选。我有同事在读,听说学业不轻。你真决定了吗?你上回说看书,后来都没坚持下去呢。”

“坑爹的,现在谈生意都问你有没有文凭,西太啊夏威夷大学啊又都被揭穿了,弄个冷门的文凭还得被人问东问西。小关,我这个人有个好习惯,只要交了大钱,一定坚持读下去,读好读坏另说。就这么定了,我跟你读MBA,晚上回去教我怎么报名。”

“最好,先看几本书,才去面试。我这儿有,原版的。”

“看!”

关雎尔将信将疑,心里基本上认定曲筱绡这一回就跟上次跟赵医生拗断时候一样,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她看小说,可都没看几篇吧,早偃旗息鼓了。关雎尔压根儿就没把曲筱绡的话当真。反正曲筱绡来要求,她顺手帮一下,仅此而已,多了没有。

樊胜美在上班,看了一天后,她的第二天不再完全是旁观,而是可以伸手帮忙,她领悟很快。有同事告诉她有位陈先生以她介绍的名义来订房,订的是行政房。樊胜美心说她都还没跟谁提起过,怎么就有人打着她的旗号来订房。她怀疑会不会是王柏川的朋友。

中饭后,樊胜美与同事在更衣室叽叽喳喳地补了妆,才回去继续上班。不久,一位同事招呼她过去,“樊主管,你的客人。”

樊胜美疑惑地看着眼前取出身份证登记的年轻斯文客人,而那客人也是惊讶地看着她。“您好,陈先生,我是樊胜美。”

客人正是陈家康。陈家康心里想着早晨小狐狸精一样的女孩,眼睛看着眼前天鹅似的樊胜美,当即领悟过来,受狐狸精的骗,上狐狸精的当了,看起来狐狸精也来过这家酒店,当然记得酒店工作女孩的名字,难怪当时写电话号码时候还翻出VIP卡。但他很快收起惊讶,微笑道:“原来你是樊小姐。”他看看樊胜美的胸牌,还是临时的,上面还没有英文名。

“能不能请问一下,陈先生是哪位朋友介绍来的?”

陈家康当然不愿意说被狐狸精耍的糗事,只微笑道:“我以前国外的朋友介绍。很高兴认识你,樊小姐。以后再来,你得给我好折扣哦。”

樊胜美立刻想到了安迪,感觉这位陈先生的气质应该是与安迪认识。她微笑道:“朋友的朋友,当然应该打折了。”

樊胜美的笑很妩媚,是个妩媚的天鹅。陈家康掏出名片,笑道:“樊小姐得记住我,我下次还来住这儿。”

樊胜美等陈家康走后,翻看陈家康的名片,果然,年轻的老板,精英的模样,应该就是安迪的朋友。而显然该先生不愿提起安迪的名字,那么她也善解人意地不提。

邱莹莹发现,看上去很简单的应勤提出问题来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也不知他脑袋里哪来那么多的十万个为什么。问题全部围绕着昨晚邱莹莹一见曲筱绡就如临大敌的那些反常表现。两个人吃晚饭的当儿,应勤几乎是一口饭,提一个问题,问得邱莹莹头大致死。可偏偏好奇宝宝应勤问个没完没了,“她为什么喜欢抢别人男朋友?她长得好看,不会自己去找?”

“我怎么知道啊。我要是知道原因,还需要防贼一样防着她吗?你怎么没完没了,是不是对她有贼心了?”

“没有。我只忠于你。”

“那就不许再问,我都怀疑你对她一见钟情了。”

“不会。像我这种钢筋水泥脑袋不可能一见钟情,我们需要把人数字化,编程,再转换为二进制机器码,测试通过,才能最终接受。可麻烦了呢。莹莹,你简直与我梦想中的虚拟情人一模一样。可是,你为什么怕我被那个小曲抢走?”

邱莹莹两眼翻白,无力地一声哀嚎。“有先例,还不够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一看上去就是只无缝的蛋,未必与先例相同。”

“你是无缝的蛋,没错。可要把鸡蛋敲开一条缝,太容易了。敲开缝的鸡蛋,随便叮,人家就是有那爱好。”

“那倒是,有理。我离小曲远点儿。今天罚我陪你去远点儿的咖啡店跑业务。”

邱莹莹反问:“这不,你问了这么多,还不是承认我最初的结论?”

应勤抓抓头皮,“以后还是得听你的。可是,不弄懂原理,掌握的结论不扎实,终究最后又被混淆。不像现在搞懂原理了,以后举一反三,灵活应对,不用事事都来请教于你。”

邱莹莹被迫回答,“对,你说得对。以后,你还是继续问吧。今天,还有问题吗?”

“关于曲筱绡爱好创造条件叮鸡蛋的问题,我问完了。谢谢老师。”

“哈哈哈。”邱莹莹被逗得大笑,“我刚才都被你问急了,恨不得捂住你的嘴。”

说到捂嘴,两人不约而同想到昨晚。饭桌上顿时风光旖旎,鸟语花香。

樊胜美下班回家,想跟安迪道谢。可等不到人。安迪下班便飞北京了。安迪与曾经帮她找到弟弟的严吕明一起去。谭宗明不放心她一个人,一定要让知情的严吕明跟着,以免安迪落单。飞机上,安迪说起自己的顾虑,担心以后被魏国强缠上,也担心魏太会不会顺藤摸瓜找出她的身世。她问严吕明,“根据魏太掌握的有关我的有限资料,她查得出我的身世吗?”

严吕明道:“对魏先生的担心,我看你没必要。他既然早已知道你的身份和你现有的资产,无论你有没有继承遗产,你都是块肥肉,他如果有心勒索你,你继承不继承遗产一个样。魏太的问题,我得回去仔细查查你还有多少蛛丝马迹可以与你现在的身份牵涉到,现在还无法回答你。”

安迪叹息,严吕明言之有理。魏国强如果想勒索她,从知道她担心身世被泄漏开始,便已将她掌握于股掌。她若继承遗产,他得等风平浪静后将遗产勒索回去,而且还得连本带利勒索回去,因为他知道她的恐惧。她若放弃继承,导致一半遗产被魏太瓜分去,魏国强得迁怒于她,总得将她的资产勒索走凑数才会甘心。所以她继承不继承遗产一个样。惹上这个人了,只能面对。

既然如此,无论魏太未来打算如何对付她,她也只能面对。注定了。

既然眼前只有一条路可走,反倒心中坦然——

可事情总是节外生枝。正在河北走访客户的包奕凡没等安迪抵达北京,已经问客户借车先一步来到安迪落脚的宾馆。安迪下飞机后本来只是遵嘱给包奕凡打个电话报平安,结果包奕凡在电话里得意地笑道:“我跟客户沟通了一下,客户完全理解我重色轻友的行为。哈哈。宝贝儿,我已经深刻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和望穿秋水的滋味。我们很快见面。”

安迪顿时头大如斗,他来干什么。她没准备。即使思虑了一路,赶到入住酒店见到等在大堂的包奕凡,安迪依然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包奕凡赴京实情。但见了面,才豁然想到,原来她这两天很想包奕凡,看见他是如此的欢喜。想念,就是冲动地挣脱所有心理约束,在大庭广众,当着严吕明的面,将行李一扔,就冲到包奕凡的怀里紧紧拥抱。

包奕凡欣喜开怀,“刚才,还有点担心你不高兴我来看你。”

“不是不想见你,而是这两天发生一连串的私事,一言难尽,见面不知跟你从何说起。”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去服务台办理登记的严吕明。包奕凡一眼就看出严吕明此人浑身掩藏着一股来自江湖的精气,看上去不像是安迪的同事。“如果不方便,我可以不问。但我不想放弃我们在一起的机会。”

安迪回眸,定定看了包奕凡一会儿,这一小段时间的沉默有丝儿沉重。“有一笔莫名其妙的巨额遗产找上门来。老谭请老严护送我明天去做个DNA鉴定。有关详情我也不甚了解,我只知道我从小就是孤儿。”

包奕凡想到周一早上安迪接到神秘电话时的神情,再看看严吕明,“明天我也陪你去,我不放心。”

“说实话,我不愿你一起去。明天不知会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我自顾不暇,不知又该怎么面对你的疑惑。”

“你不用费心面对我,我爱的是你,你这个人,其余都是附属,不影响宗旨。”

安迪不愿撒谎,只能心里暗叹一声,“我不很知道我是谁,我来自谁,我身上携带什么样的DNA。就我目前了解的来看,不乐观。我今天来,是被迫,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别来找我,或者给我遗产。”

巨额遗产、安迪的智商与美丽、以及连安迪这样的人都被迫,包奕凡立刻想到那些个深宅大院不可言传的秘辛,以及三十年前动荡岁月中无数人的身不由己。他以为自己了然。“我只在你身后支持你,必要时候保护你。”

严吕明过来,将安迪的护照送回,微笑道:“我出去见个朋友,你们请自便。”

包奕凡了然,笑道:“谢谢严先生。”安迪则是讪笑,“不好意思,老严。”严吕明笑笑,自顾自走了。安迪目送,等严吕明出门,才道:“真对不起老严,你一来,就把他给扔了。我们上楼吧。”

包奕凡一笑,拉起安迪的行李,犹豫了一下,道:“那边沙发上有个人,一直在关注我们。我从你进门就留意到,他跟我一起枯坐在沙发上等了有段时间。”

安迪看了一眼,不认识。她将行程通知了魏国强夫妻双方,她怀疑是其中哪方派人来盯梢。她还真是进门就眼中只有包奕凡,居然一点儿都没察觉。不过她此行就是打算公开,不作伪,那么,随便盯梢。但包奕凡握紧安迪的手,巨额异常,够让许多人失去理智,他必须时刻警惕。安全起见,两人当晚没有离开酒店。

关雎尔的上司送她两张今晚的话剧门票。关雎尔试图弥补上回漏请樊胜美的遗憾,第一个电话先打给樊胜美,询问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樊胜美惊讶关雎尔的邀约,但想了想,拒绝了,“小关,真对不起,我刚约了新同事去逛街。新同事不方便爽约。谢谢你记着我。需要我帮你带些什么回来吗?”

“好像没什么需要带的,谢谢樊姐。那我去问问小邱,不知道她肯不肯陪我一起去。”

樊胜美听了挺开心,看起来关雎尔是第一个通知她。关雎尔则是松了一口气,总算弥补了一个过失。她给邱莹莹打电话,果然,邱莹莹一找到男朋友,就又眼里只有了男朋友,专注得很。她只能抱着瞎猫撞死老鼠的心,不抱希望地找曲筱绡。想不到,曲筱绡一口答应,“同去。”

关雎尔反而心里不踏实了,“你好像说过不喜欢那种东西。”

“我当然不喜欢,但我现在要学装逼,你知道吗,我今天打听了一圈,发现很多人嘴里口口声声说什么古典乐经典管理,其实内心没比我懂多少,不过是人云亦云,为了人前装逼。这一套我得学。你等着,我去接你。”

关雎尔不禁想到中午时候曲筱绡找她讨论报考MBA,难道也是为了装逼?“等你一来一回,到剧院恐怕时间很赶了。你没吃饭吧,要不要我给你带吃的。我这附近有麦当劳和赛百味,你喜欢哪种?什么口味的?”

曲筱绡在车里翻白眼,“随便,你吃什么,给我同样来一份。”

等两人见面,曲筱绡将方向盘扔给关雎尔,她吃,关雎尔开车。关雎尔见曲筱绡吃得专心,道:“我还真担心你挑食。”

“你们这些所谓的正经人,都是心胸狭隘的刻薄人。我是富二代怎么了,富二代就一定挑食懒惰愚蠢残酷吗。”

“哪儿吃刀子了,到我这儿撒气,欺负我不是富二代吗。”

“你官二代呢,比我富二代还不堪。你才欺负我呢。不说了,抱歉,今天给气坏了。什么鸟人,有点儿文化怎么了,不过是书看多点儿。看书多有什么好神气的,小关你说是吧?”

“有些人只不过恰巧有些看书的爱好,因此多看了几本书,让爱好有个安静发泄的地方。如此而已,果然没什么了不起。何况还有‘书上得来总觉浅’之说呢。”

“哼哼,关关宝贝你最好了。你这话吧,你书看得多,当然说出来理直气壮的。我说起来嘛,嘻嘻,就有点儿心虚了。好像看书还真有点儿像正经事。我还是读MBA去吧。”

“我一下午都没搞明白,你到底为什么去读MBA啊。有不少人抱着认识人的想法去读MBA,你不会也是吧?”

“像我这么不单纯的傻富二代,怎么可能好好读MBA呢……”

“得,又找我发泄了。你有完没完。”

“没完,我今天郁闷。嘻嘻。说真的,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读得下来,我一向不爱好读书。可是呢,你说的去结交一些朋友,是条路子,他们以前也跟我提起过。但我最想学点儿唬人的词儿。这世道啊,别人不会有耐心看你的真本事,也没几个人真懂,你只要能熟练玩几个高深莫测的词儿,把人唬住,什么事都好办。”

“安迪跟我说起过,做事,还是得靠日久见人心,纯粹唬人一把,只能玩得了一时。”

“你这书呆子。你要是一脸痘痘,即使你心灵再美,谁耐烦看你一眼?就像化妆是为了把人吸引过来了解我内心,我嘴边挂几个高深莫测的词儿也是为了把客户吸引过来看我实力。明白吗?我一早上想通的。比如你,你看都不想看我,以为我是个草包富二代。而你身为优秀员工,刚刚过五关斩六将留在公司,可你知道报关怎么报才最省钱吗,你知道运输线路怎么安排才又快又省钱吗,你知道怎么做才能保证货物货损率最低吗,你知道约束配套供应商才能保证最终供货质量吗?你都不懂,是吧?我懂。因为我都亲手做过,我甚至跟车吃灰验证每一站的路费。可你看得出来吗?你只知道我是娇滴滴的富二代,我还会挑食。妈的,都是成见。咦,宝贝关关,你脸上痘痘呢?”

“看起来今天还真受委屈了。我脸上痘痘……真的不明显了?”但是曲筱绡的手在黑暗中摸上了脸,关雎尔立马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你,住手。”

“正确,宁可被男人摸脸,也千万别让女人摸,太怪了。我看不清,摸一下,果然痘痘褪了。恭喜你,这事儿最要紧了。我脸上要是有个痘痘,晚上都睡不着。”

“你刚才说得那么激动,我差点儿以为上错车了。还好,你总算回来了。”

“哈哈,关关宝贝,你也会使坏吖。我告诉你我爸嘴里念叨一辈子的诀窍,对你最有用。做人真正经呢,自己最累。比如你;做人假正经呢,身边人最累。比如樊大姐;做人没正经,但只要有真本事,人家就说是真性情。比如安迪……”

“安迪哪儿没正经了?”

“安迪怎么正经了?她飙车,你敢吗?她酗酒,你敢吗?她找男朋友没几天就上床,你敢吗?换个角度,她跟我一样,太妹一个。她跟你不一样,你这人,年纪小小,框框很多,正经得我都替你累。安迪跟我一样没正经,心里没框框,做事只要不害人,就随心所欲了。”

“她的底线是不害人,你的底线是不害死人。不一样,好伐?”

“嘿嘿,我的底线要真是不害死人,你还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这家伙就是死板,枉我宝贝你一场。”

“我浑身鸡皮疙瘩。你呢,你也是不正经人?”

“哈哈,我没正经,这还有异议吗?看你好像要跟我争似的,又框框了吧。我还有一条没说呢,有人做人不正经,而不是没正经,就像臭臭以前的男朋友。这下明白了吧?没正经跟不正经不是一回事,书白读了吧?还是我爸草根有智慧吧,哈哈。”

关雎尔悻悻地,“我又要专心开车,又要应付你这滑头,脑子哪儿忙得过来。我电话,你帮我看看是谁。”

曲筱绡顺藤摸瓜找出来一看,是关家妈妈。得关雎尔授权,她帮忙接听了电话。但关母才跟她可以地寒暄了几句,曲筱绡就自作主张地对关母道:“阿姨,我们都跟那个舒展吃饭了,您该不是专门来电话问这件事吧,哈哈,我来汇报给阿姨。那就是个败家子儿。花钱跟我一样大手大脚,可赚钱肯定不及花钱的零头。人倒是看上去挺老实,就是闷骚,看见我和安迪两个美女就转不开眼睛,当场烈火试真金,被我试出来了……”

关雎尔听得曲筱绡乱说,急得直挥拳头。可惜手里抓着方向盘,没法跟曲筱绡抢。等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停车的地方,她连忙跳下来,将曲筱绡拽去驾驶室,抢回自己的手机。可等妈妈一抱怨曲筱绡胡说八道,她忽然想到,曲筱绡说得一点儿没错,换她自己说就没这么直接大胆明了。她没什么可担心的,应该让曲筱绡一口气说到底,说出她的心声。

“妈,小曲说的都是真的。我的想法跟小曲的一模一样。”

曲筱绡拍着方向盘大乐,可惜因为关雎尔说她好话,她只好不搞破坏,只是干张着嘴做前仰后合大笑状,而不出声。

但关母不信,“我们那天看着小伙子很不错,而且人家是正经读出来的MBA,元旦那天你们不是也谈得挺好?怎么一转身被你们说得这么糟糕了。你可别跟邻居串通起来骗我。”

关雎尔一听,还真是,难怪妈妈不相信。“可实情就是这样啊,我干嘛骗你。我想编也编不出这么精彩吧。”

曲筱绡听着直咬牙,这是什么回答,太软弱可欺了,应该理直气壮问一句,“你相信你女儿吗,不信就不要认我是你女儿”,那么什么问题都解决。可她没法插嘴,那是关家的家务事,插嘴只有让关雎尔处境更麻烦。

好不容易等关雎尔辩解再辩解地结束通话,两人也车到了剧院门口,曲筱绡拉住关雎尔,忍不住愤而倾情指点做女儿的该如何反击父母的权威。对,这世上只有爹妈是天生欠女儿的,最怕女儿甩手脱离关系,所以做女儿的一定要拿出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劲头,才有可能跟出钱又出力的爹妈的权威相抗衡。比如说刚才那一句该怎么辩解,这一句又该怎么反击,人不能一直做顺民,要不然人善被人欺,而且是被欺负到底。

关雎尔听得只会干瞪眼,可心中震撼之极。因为曲筱绡是逐句针对地解说,她发现,原来她还可以对妈妈这么说,而又不失尊重。她并非不知道这么说,只是,她忍让惯了,总觉得违背一下便是忤逆,她甚至从未想过违背一下妈妈的意愿。

曲筱绡却趁机在认真听取讲座的关雎尔脸上摸一把,满足地道:“总算有好孩子听我的话了。难怪人人都喜欢你关关宝贝,这招我得学了。就这么45°角仰望着说话的人,还得一脸严肃,换谁都愿意车轱辘的话全掏心掏肺地说给你听。”

关雎尔心中存满的感激顿时嗤地一声全灭了,对曲筱绡这个人就是正经不起来。

可是关雎尔想到该再跟妈妈打个电话,说明自己想法,才只是心中推个沙盘,又有点儿理不直气不壮了。她觉得自己真是窝囊废。难得的,她坐在席位上心思不属,看话剧还不如曲筱绡认真。

等一场话剧下来,关雎尔一脸迷惘,曲筱绡更是一脸迷惘。关雎尔迷惘的是自己何以如此不争气,对妈妈就是说不出一个“不”。而曲筱绡则是为剧情迷惘,可她这张伶俐的嘴硬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她底子太薄,除了抓住关雎尔使劲说“看着郁闷,真是郁闷死了”,却无法表达她究竟因何而郁闷。

关雎尔站到曲筱绡车前,忽然叫住曲筱绡,道:“你可以去问赵医生,他可能懂。”

“你怎么知道他懂。”

“我有这个感觉。”

曲筱绡不疑有他,笑道:“你就该拿这种态度跟你妈说话。好了,你满师。明天我找他去问。”

“何不趁热打铁?正好45°角热辣辣地仰望。”

“深更半夜不送小姑娘回家不够义气。”其实是曲筱绡心里没底。她不知道赵医生家住何方,但绝对知道这个钟点找赵医生,一准电话关机。人家经常有手术伺候呢,需要养精蓄锐好睡好眠。

关雎尔则是感激上了。她忍痛割爱,而以为曲筱绡也为她忍痛割爱,她觉得与曲筱绡有了真挚感情——

樊胜美最近处于培训期,上班比较早。她收拾妥当出发的时候,正好关雎尔与邱莹莹起来抢卫生间。邱莹莹落后了一步,正好见到樊胜美婀娜多姿地走出小黑屋,就顺口问一句:“王总这几天不在吗?”

“嗯,他出差呢。”

“哦,做生意经常要出差?好辛苦哦。”

“他们要是不出差,我们那种酒店给谁去住呢。有利有弊。”

“对樊姐显然是不利的。还是找个技术人员好,每天蹲办公室,天天能回家见到面。”

樊胜美了解邱莹莹,因此笑道:“是啊,你的眼光相当好。这回打算带回家给爸妈看看吗?”

“正捉摸不定呢,要不要再考验考验他?樊姐,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可以考验出他的真情假意。”

卫生间里面满嘴是牙膏的关雎尔笑得噗噗地乱喷泡泡,樊胜美在外面见怪不怪,“别考验了,人哪儿是经得住考验的。我走了,晚上有时间再聊。小关,再见。”

关雎尔在里面连忙大大地嗷一声,以免樊胜美听不见。邱莹莹却意犹未尽,趴在卫生间门口对关雎尔道:“可是就这么轻易带应勤回家吗?如果有个万一呢?我知道我上次的事儿你们一定都还记忆犹新,要是这回闹到家里去,最后又不成了,不知得怎么让左邻右舍笑话呢。我真有压力。”

关雎尔忙将一口牙膏泡泡吐了,急着声明:“我从没笑话过你,从没。”

“我是说我家里邻居啦,没说你们。那些人没事儿爱晒太阳嚼舌根,好事到他们嘴里都得嚼三嚼,我这事儿要是成了还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就不用回老家了。我们那地儿小,什么事儿没三天就传遍了,以后出门背后都是指指戳戳的人。难怪我爸让我一定要定居海市。”

“你只要努力跟应勤在一起,将事情成了,不就顺理成章留在海市了?话说,我真羡慕你,应勤与你是天作之合,没什么可担心的。人跟人在一起就是缘分,担心没用,努力也没用。”

“是啊是啊。”邱莹莹舒展了眉头,开心起来,“关,告诉你,简单就是好,真的。像我一样,简单点儿,想做就做,不要想太多,展示自己真实的一面,人家也把最真实的展示给我了。多好。”

关雎尔嘴里虽然应着“对对对”,心中却是大不以为然。人心叵测,如果没有练就一身金钟罩,铁布衫,邱莹莹所说的简单做人,那就像赤膊上战场,怎么死都不知道呢。比如邱莹莹上一回与白主管的交往便是。这回邱莹莹误打误撞着应勤这么个优秀青年,但特例不能说明问题。

邱莹莹却认真地以自己经历为经验,开始滔滔不绝教育关雎尔不要想太多了。关雎尔听得苦不堪言,但打开门看到邱莹莹真诚而幸福的笑容,她只好隐忍不反驳。

樊胜美换上工作服,才刚走进大厅,便一头撞见陈家康。她得稍微回想一下,才能将眼前这位微笑与她说“樊小姐早”的男人与“陈家康”这三个字联系起来。不过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过了一夜还记得她的名字,毕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总台里面正交接的时候,陈家康过来办续住手续,他直接找上樊胜美。樊胜美微笑道:“对不起,陈先生,我在见习,有不熟练之处,请见谅。”

“正好拿熟人练手啊。不急,你慢慢来,我有耐心。”

熟人?樊胜美对于陈家康的出现一直有点疑惑,昨晚发短信问安迪,安迪回曰没听说过此人。那么谁会自来熟地以她的名字订房?樊胜美怀疑此人背后是个恶作剧。但她既然是酒店员工,当然得尽心尽力服务好客人。只是她不熟练地操作的时候,她感觉陈家康的眼睛一直在打量着她,更是搞得她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将所有手续办完,她已一脸通红,浑身紧张。于是更显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红,娇媚欲滴。

陈家康接了樊胜美双手递回的房卡,微笑道:“做得很好,没有出错。凡事总有第一回,不错。谢谢,回头见。”

樊胜美微笑目送,但等陈家康转弯,立马瘪了一下嘴,恢复淡漠。同事刚刚交接完,将一切看在眼里,满不在乎地道:“那帮人吧,入住的时候攀交情图打折,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找我们调戏几句,有事了立马翻脸,哪有什么交情可言。”

“冷静地看他们做戏,我们的工作就是把他们捧出主角的良好感觉来,让他们迷恋上这个舞台。”

“哈,樊主管一针见血。”

樊胜美只是微笑,当然知道身边小姑娘的捧场是为以后铺路,她不久将是这些小姑娘的上司。

包奕凡开车,载安迪与严吕明去指定的签定中心。严吕明帮包奕凡一起找路,安迪只能乖乖地但心有不甘地一个人坐在后面。包奕凡的手机从八点开始便叫声此起彼伏,包奕凡解释,他平时八点上班,有工作联系一般都八点开始找他。包奕凡电话太多,安迪索性接手了方向盘。安迪正取笑包奕凡电话多,她的手机也冷不丁地响了。她抓出来一看,上面显示“包太”两个字,“你妈找我有什么事?”

“准没好事。你小心着点儿。”包奕凡捂住话筒提示一句。

安迪想了想,又问:“我该怎么称呼她?我不懂。”

“还是包太。别让她膨胀。”严吕明在一边听着笑了。

安迪这才接通电话,“早上好,包太。不好意思,我正开车,接电话晚了。”

“哦,安迪,早上好啊。好几天没见了,挺想你的。嘿嘿,还叫我包太吗?该改口啦。”

“我对家庭的事儿不大熟悉,真不好意思。刚刚询问了包奕凡,他说不用改口。他就在我车上。”

“什么,他不是在河北转悠吗?原来跑海市去了……呃,好吧,儿大不由娘。我让人捎了点儿自家农场种出来的草莓蔬菜给你,算是有机蔬菜吧,样子不好看,吃着放心。你看送到你公司还是家里呢?人刚下飞机,问我要地址呢。我看你公司空调太热,蔬菜水果放着很快就蔫,不如你给我你家地址吧,我让人放保安那儿,天冷,不碍事,你下班取一下。”

“谢谢包太惦记。我正好也在北方,不在海市,太辜负您的美意了,很对不起。”安迪发现很难应付那种热烘烘贴过来的盛情,觉得自己的回答很见外,可又不知该如何微调。

包奕凡听了问:“我妈什么美意?”

“你妈委托人捎给我一箱蔬菜瓜果,很可惜我正好不在海市。”

包奕凡闻言皱眉,“我来接听?”安迪连忙将烫手山芋交出。包奕凡在后面很不耐烦地道:“妈,你想借故套出安迪的地址?可以问我,……嗯,暂时不给你。没别的事了?……嗯,她跟我在一起,当然。好了……再见。”他将安迪的手机递回,笑道:“我妈热心坏了,试图越过我找你培养亲情。”

安迪不由得想到第一次见包太的时候,包太擅自插入她和包奕凡中间,拉着她说个没完。若不是严吕明在车上,安迪真想问问包奕凡,包太是不是对他每一个女朋友都这样,是不是得了儿媳饥渴症。可一个管着公司的企业创始人兼高管不应该如此有闲。或者是她正中包太的下怀?“你妈……对我很好。”

“谁会不喜欢你呢?我妈有些越界,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安迪停好车,回眸一笑,但这一笑不长久,因为她看见魏国强和昨晚在酒店大厅注视她的那个男人一起走出车门。她指给严吕明看,“老严,那是魏国强,他旁边那个人昨晚盯着我们入住。”

严吕明往后看,包奕凡也跟着往后看。他看到一个器宇轩昂中流露出一丝儒雅的中年人,包奕凡感觉此男人似曾相识。他下意识地看向安迪,见安迪已经戴上墨镜。但他对安迪的脸多么熟悉,他回头之时已经意识到,安迪与那男人长得有那么点儿相似。包奕凡感觉到,秘密开始在他面前展开。此时,他眼前的安迪一脸严肃,全身紧绷,似乎蓄势待发。

包奕凡先下车,他打开驾驶座车门的时候,见到安迪明显吓一跳,看清是他,才勉强笑一下钻出车门。包奕凡没问,昨晚安迪已经说过,她不知从何说起。这种时候,他只看不说,以免安迪分心。

安迪皱眉看魏国强走过来。魏国强道:“昨晚得知你入住顺利,就没去打扰你。”魏国强说话的时候,看看严吕明与包奕凡,最终眼光落在包奕凡脸上,深深看了会儿。那眼光,包奕凡感觉是照穿他的五脏六腑了。魏国强随即拿出名片,一张给包奕凡,一张给严吕明。安迪当即想到刚刚车上时候包太对她使的花招,但她没伸手阻止,她眼前只有一条路可走,她做任何努力都是弄巧成拙。包奕凡也立刻想到了,但在魏国强与他反常地紧紧握手之际,他还是将自己的名片拿了出来交换。而严吕明只是微微一倾身,介绍自己是安迪的保镖,便作罢。

一行往里走,没再说什么。尤其是安迪一张脸被墨镜遮住一半,谁也不知道她的七情六欲。但包奕凡看清魏国强的名片后愣了一下。而魏国强则是摘掉眼镜,边走边仔细看包奕凡的名片,一点儿都不掩饰。包奕凡看在眼里,越发意识到魏国强与安迪的关系非同一般。魏国强的举止几乎就是他妈妈刚才的翻版。

安迪很讨厌魏国强与包奕凡接触,但她昨天已经知道事态发生由不得她了。她走在包奕凡身边,直到在大厅里面看见魏妻,才再次给包奕凡与严吕明介绍:“那位魏太太。魏国强目前的太太,正办离婚。”

闻言,魏国强不得不尴尬地看安迪一眼。包奕凡轻道:“你顾自己做事,不用管我们。”

魏妻身边也有两个男人,见面都对安迪面色不善。

安迪心说幸好身边有两个大男人,要不然她得犯憷。女人在某些场合,总是遇到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麻烦。她不顾他们冷冷的寒暄,径直插话,“我们赶紧取样吧。回头你们盯着结果,我直接去机场。”

魏妻冷冷地道:“对。不耽误你。感谢你专程来一趟,取完样应该没你的事儿了。进去吧。”魏妻的眼光也在安迪身后的包奕凡与严吕明身上打了一个旋,但随即将此两人认定为安迪的随从或者陪同。当然,谁敢在巨额遗产重压之下单刀赴会呢。

一行人纷纷拥簇着自己人进去,八双眼睛齐齐盯着工作人员给安迪取样。等样本脱离安迪,六双眼睛的目光跟随样本而去,只有安迪与包奕凡对视一眼。安迪起身道:“行了吗?”

魏国强回过头来道:“行了。结果出来我通知你。”

魏妻的一个同行者走过来,道:“我送一下。”

严吕明不经意地挡住那男人,道:“不客气。安迪,你们先走一步,我留下等结果。”

安迪想到老谭昨天跟她说的话,“不用跟他们客气,是你的就是你的,理直气壮地拿着,凡事我会处理”。她估计严吕明正忠实执行老谭的吩咐。她看看魏妻的反应,见魏妻脸上略带意外,她不禁心中一乐,但只与严吕明说了再见,转身就走了。

回到车上,安迪才道:“你问吧。唉。”

“不问。我想你。刚才你没看着我,让我非常想你。”包奕凡没问,只是拥抱亲吻。他觉得其中关系太过错综复杂,而且看上去有些关系并不足为人道,他不打算勉强安迪,勉强没好处。虽然他心里很想了解。

安迪被这出乎意料的反馈惊住,又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包奕凡这句话的意思。“谢谢你。”

“我早说了,我们,就是我跟你两个人。其他什么人什么事都不会影响我们,我们也拒绝他们插足。安迪,我想劫你去河北,好不好?”

“我心里很烦,对不起。我想自个儿静静。对不起,对不起。”

“安迪,我经常担心,我对你朝思暮想,你是不是没在想我。我有时觉得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当然你是我软磨硬泡追上的,但我得寸进尺,你告诉我,即使我在你身边,你依然想我。”

没等安迪回答,车窗被敲响。包奕凡不耐烦地降下车窗,见外面站着的魏妻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魏妻等车窗稍微降下,就冷笑道:“做戏给我看?小伙子,你头顶帽子绿油油了。你女朋友凭什么抢遗产你知道吗。”

“再绿也不会找你,你这把年纪已经过期作废。”包奕凡将车窗升上,懒得看外面魏妻的嘴脸。魏妻则是一个冷笑,既然扔下炸弹,那么功成身退即可。

“你看,我这人麻烦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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