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友谊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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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和殿内,宋卿源有些看不进折子了,目光落在案几上的刺儿头仙人掌上,想起许骄离京已经二十余日……

应当差不多到婺城了。

她这一行应当比想象中的顺利,眼下才三月初,原本,他也料想她应当要三月底,至少是三月中旬才到婺城了,看样子,应当是初到宁州时,就将一个城的城守就地革职查办,一点颜面都没有留给宁州知府。

当天节城上下的官吏谁都没有回家,通宵在节城官邸完成了所有春调,没有人有异议。

从第二天起,许骄守着所有官吏任务交接。

改挪动的挪动,改调任的调任,她甚至连要调任原地的妻眷都慰问了,说朝廷需要,声情并茂,相爷亲自登门,弄得好些家眷感激涕零,尤其是府中的老母亲,老夫人之类,恨不得拿着棍子撵着自己的儿子孙子赶紧,当下,立即,现在就赴任去……

他起初听到的时候好气好笑。

但笑过之后,又不怎么作声了——许骄答应过他要做到的事,哪怕手段匪夷所思,有时候听起来甚至让人滑稽,但她最后都能做到……

这是许骄。

节城的春调之事传出,国中各处多多少少都听到了风声。

又因为许骄的雷厉风行,宁州上下都知晓相爷是来真的,所以宁州接下来的城池,反倒不用许骄唱黑脸。

原本以为要三月末才能逐次结束的行程,在三月初就差不多到婺城了。

都在宁州地界内,离京中都不远。

他要知道她的消息很容易,暗卫的消息一日内就可以传到宫中,可以告诉他,许骄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他让她“早归”。

她没有敷衍他。

宋卿源朝着龙案上的仙人球笑了笑,轻声唤道,“大监。”

大监入内,“陛下。”

宋卿源将手中的册子放下,温声道,“去鹿鸣巷。”

大监会意。

相爷离京的头几日,陛下说要去鹿鸣巷的时候,大监还诧异提醒过,“陛下,相爷不在鹿鸣巷……”

他是怕天子想念相爷,记糊涂了。

但陛下一面

看着奏折,一面淡声道,“又不是一定她在才去……”

那时候,大监忽意识到,在陛下心里,鹿鸣巷是不同于别处的地方。

无论相爷在不在,对陛下来说,那里都是一处安心之地,正因为相爷不在京中,陛下见不到,所以才会每隔几日去一回。

陛下是想相爷了。

今日陛下再提起去鹿鸣巷的时候,大监没多问。

相爷离京二十余日了,也应当快回来了。

马车自偏门驶入许府内,宋卿源在苑中下了马车。

三月天暖,满苑子的杏花三三两两绕指轻舞着,宋卿源想起了她上回说,要做杏花酥。

宋卿源嘴角微微扬了扬。

推开屋门,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她的东西整齐放着,还有他上次来换下的里衫。

就像一个女主人走了许久的家,只有他的东西是凌乱的,她的东西整齐维持在走的时候……

她过往并非没有外出公干过,长的时候连半年都有,她回来的时候,要么高了头,要么整个人晒黑了,一脸不如意……

他那时候也会想她,想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回来的时候,他心里总会很高兴,也会为了让她多在明和殿呆些时候,丢给她一堆活儿啃。

有时候她就在他面前,有时候她在偏殿。

她做不完,就要留在明和殿偏殿内,同他一道吃饭,饭后散步,会同他说起路上见闻,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他也总能给“麻雀”挑刺儿,让她在宫中留下。

有时候,只是因为想回到早前在东宫时一样,同在屋檐下,只是她那时候会在他寝殿熬书,但后来,只会在明和殿见他。

他和许骄都不会越界,偶尔的偷偷越界,都不会让对方知道。因为一旦戳破,就要面临不想面临的问题,也回不到过去。梁城之乱,让两人越界。在生死之后,旁的仿佛都可以抛在脑后,喜欢的,就甘之若饴。

到眼下,他明知许骄离开不过二十余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很难想象要是让他再像从前那样几月见不到她,他会怎么办?

鹿鸣巷这里,处处都有她的印迹,有两人一起看过的书册,

有抵死欢愉的记忆,也有她扑在身后笑嘻嘻问他,宋卿源,你是不是都喜欢死我了……

因为有许骄,鹿鸣巷更像家。

比宫中更像。

大监捧了折子来,宋卿源平静看着折子,不再像早前明和殿时的心烦气躁,而是能静下心来。

大监奉了茶盏,一侧是许小骄陪在陛下身旁。

陛下会偶尔伸手摸摸它的头。

许小骄就会得寸进尺靠近些。

大监离开的时候许小骄已经蹲进了宋卿源怀里,宋卿源眉头皱了皱,什么都没说。

大监连忙退了出去。

屋内点着清灯,昏黄的灯光流转着,在屏风上映出一道认真专注的身影。

大监阖上屋门。

宋卿源看得比在明和殿时认真,也没注意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大监问了一次陛下可要用膳,宋卿源摇头,等等。

大监没有再问。

等晚些时候,大监再入内唤了一声,“陛下。”

宋卿源抬头看他,“朕不饿。”

大监尴尬道,“不是,陛下……是有个小丫头。”

小丫头?

宋卿源意外,“什么小丫头?”

大监再度尴尬道,“说来找她干爹……”

干爹?

大监终于将尴尬戳破,“相爷。”

宋卿源目光微微滞了滞。

……

出宫的时候,宋卿源都会换下龙袍,因为是去鹿鸣巷,并未想到会见旁人,所以,眼下的宋卿源是一袭宽松的湖蓝色的华袍,头发用木簪束起,精致的五官里,带了一丝疲惫,更多的是清冷华贵,翩若谪仙。

“哪家的孩子?”他温声。

眼前的小丫头生得很好看,明眸似夜空星辰,粉雕玉琢,很难让人不喜欢。

许是觉得他好看,也不像旁人那边怕人,小蚕豆不太怕生,“我是小蚕豆,我来找我干爹。”

听到“干爹”两个字,大监头再次疼了起来。

但天子并未生气。

小蚕豆疑惑道,“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干爹家里?”

大监心中一咯噔,哎哟,怎么又来个小祖宗,怎么和陛下说话的?

但仿佛陛下心情很好,温声问道,“你干爹是许骄?”

大监只得噤声。

一侧,蚕豆颔首,认真道,“嗯,是许骄。”

宋卿源又笑,“你是傅乔的女儿?”

小蚕豆眼中露出惊喜,“嗯,你知道?”

宋卿源温和道,“你叫小蚕豆,我听许骄提起过。”

大监忽会意,爱屋及乌,陛下是不会怪罪这小丫头的。

见他同干娘熟悉的模样,小蚕豆笑了起来,“那我干爹回来了吗?”

宋卿源似是不想让她失望,但又无法,“暂时还没有,她还要些日子,你找她有事?”

小蚕豆点头,“我想她了。”

宋卿源笑了笑,“好巧,我也想她了。”

小蚕豆眼中微讶,但却似这句话,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你是我干爹的朋友吗?”小蚕豆友好看他。

宋卿源想了想,笑眸道,“小蚕豆,许骄是你干娘……”

小蚕豆忽瞪圆了眼睛,捂嘴道,“你怎么知道许骄是我干娘?”

宋卿源温声道,“因为我才是你干爹啊,她是我妻子。”

小蚕豆再次眨了眨眼睛。

宋卿源伸手手指,等着同她拉钩,“你干娘不想让旁人知晓,所以,能替我们保密吗?”

小蚕豆连忙点头。

宋卿源摇了摇手指头,小蚕豆笑盈盈和他拉钩。

小蚕豆很可爱。

阿骄很喜欢她。

他同阿骄的孩子,日后应当也很可爱……

“回去吧,你偷偷出来,你娘该担心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宋卿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后牵她到门口。

小蚕豆抬头看他,“干爹,我日后能唤你干爹吗?”

宋卿源低头看她,“好。”

大监惊讶得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

“大监。”宋卿源吩咐一声。

大监连忙上前,“老奴安排。”

目送小蚕豆离开,小蚕豆还回头看他,宋卿源温和笑了笑。

他也想要,他和阿骄的孩子。

儿子女儿都好。

***

翌日,许骄醒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许骄撑手起身,而后揉了揉眼睛,听到苑中有内侍官问六子,“六子小哥,相爷醒了吗?”

六子道,“还没。”

内侍官又道,“那六子小哥,相爷醒后,劳烦告诉奴家一声。”

六子应好。

待得内侍官离开,许骄也更衣起身,唤了六子打洗漱的水来。

六子一面入内

,一面道,“昱王肯定是个和善人。”

许骄怔了怔,“怎么了?”

六子应道,“因为昱王府的人都很和善哪~说话办事都客客气气的,想必昱王平日里就是和善的人,所以仆从也耳濡目染。”

许骄微顿,连六子都这么说,所以昱王一惯有和善之名,又因为一直病着,与世无争的,同宋昭相比,宋云澜这个昱王的名声不要太好。

但许骄想起昨日见到的那双眼睛……反正,即便是温和,也让她不怎么舒服。

“去说一声吧。”许骄洗漱好,告诉六子一声。

六子去回话了,许骄随意用了些早点。

快至巳时,许骄同宋云澜一道出了驿馆。

许骄昨日见宋云澜时,宋云澜坐在外阁间内,许是光线阴暗的缘故,显得脸色晦暗不明,不怎么精神,她原本以为,他今日怕是要坐轮椅出行那种状态;但见宋云澜出来的时候,一袭白袍,腰间别了一枚羊脂白玉,整个人看起来清矍却不似昨日在屋中见到的那般阴暗,仿佛换了半张脸色。

南顺临水而行,婺城也是。

婺城在沱江的之流桃江上,婺城就是沿着桃江的狭长一条城池,所以春日的时候,沿途都是杨柳青堤,春水明艳。

婺城的鱼,也肉质肥美,很有名。

许骄和宋云澜一道并肩踱步。

宋云澜的封地在云腾。

云腾离宁州有些远,宋云澜说了些云腾的事。

尽管昨日在外阁间见他,许骄心中就不怎么喜欢,但不得不说,出了阴暗的物资,在室外一道踱步时,早前的阴郁感似是荡无存,也丝毫没有温和后的压迫。

而且宋云澜很知晓分寸,也没多问起过一句朝中的事,只是拿了些封地云腾遇到的棘手事情问她,讨教怎么做。

许骄不知道他是真的遇到难处,还是旁的意思,但宋云澜问,许骄还是如实作答,虽简练,但不算敷衍。

宋云澜低眉笑了笑。

许骄不知他何意。

宋云澜玩笑般叹道,“我就是在想,云腾要是有许相,便无虞多了。“

许骄看了看他。

他脚步停下来,目光正好停留在一湾池水中,仿佛刚才的话,是许骄听错一般。

池水中,是一池锦鲤,应当是临近这处人家养的。

宋云澜看了看,“在这里养锦鲤倒是别致。“

许骄附和,“是。“

宋云澜仿佛随意般道起,“在东宫的时候,我记得陛下就有一位锦鲤,叫许骄?”

许骄微怔。

宋云澜继续道,“我记得陛下是说,东宫伴读那么多,他同许相的八字最合,有助气运,我一直以为陛下是玩笑话,后来陛下登基,许相入朝,是一路平顺,陛下的眼光的确好。”

许骄看他。

宋云澜温和笑道,“玩笑话,许相别当真,朝中都知陛下倚重许相,许相的才干朝中皆知。”

许骄也礼貌笑道,“不当真,清和跟了陛下多年,陛下口中是不是玩笑话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宋云澜看了看他,也跟着笑了笑。

两人继续往前走,河堤很长,杨柳垂垂,宋云澜继续道,“许骄,你是个好官,但你太站在陛下的立场,分得是君忧。”

“昱王以为如何?”许骄顺势问。

宋云澜开口,“民贵君轻,天子是上位者,你是宰辅,宰辅当多站在百姓立场,权力才能相互制衡。”

宋云澜叹道,“许相,你能做得更好……”

许骄转眸看他,目光探究。

宋云澜却温和笑道,“我不在朝中,随意说的,许相不必上心。”

“昱王说的,清和记下了。”许骄应声。

两人边走边停,差不多一个时辰,行至码头处,宋云澜道,“桃江鲫鱼,鲜活味美,一道用饭吧。“

许相应好。

雨宴是在游船上,游船自码头驶出,在河中现捕捞而后做汤做菜,端上来的时候,所有的菜都是新鲜的。

宋云澜同许骄在二楼圆桌落座,宋云澜道,“正好许相在,替本王捎些东西给陛下,再给陛下带几句话。”

这是今日来的正事,许骄颔首。

宋云澜身后的内侍官上前,将两本册子递上。

宋云澜一面接过,一面道,“陛下生辰,我要去庆州治病,来不及回京中了,这两本册子,还请许相代为呈给陛下。”

许骄接过,见是两本都是佛经名字。

许骄虽不明白宋云澜为什么要让她带佛经给宋卿源

,但是当着宋云澜的面,许骄不方便翻阅。

反倒是宋云澜自己开口,“这是我替陛下抄的佛经。我身子不好,不能替陛下分忧,能做的,也就这些了,望陛下龙体康健,四海升平。”

许骄怔了怔,原来这两本佛经是他抄给宋卿源的……

既对方提及,许骄顺势翻了翻,字迹工整,赏心悦目,是费了很多心思和功夫的生辰贺礼。

宋卿源很少同她提起过昱王,昱王在朝中也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凡云腾的事,宋卿源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云腾的官吏也是,几近容忍。

许骄对昱王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云腾的官吏犯事,按律挡收监十年期,但宋卿源压了下来,让昱王自行处理,这就是放过的意思,但是与昱王将犯事的官吏收监二十年,并上了折子细数自己病体,没有好好看管云腾,罚了三年的封地税赋上缴国库。

宋卿源没说旁的,但此后,能变相弥补的其实都弥补回去了,只是昱王都退了。

在朝中也好,在宋卿源心里也好,昱王都与世无争。

宋云澜又道,“也劳烦许相同陛下说声,今年年关,我入京看他。”

许骄收好,“清和一定待到。”

言辞间,渔家的菜,一盘接着一盘端上来,还有鲜美的鱼汤,色香味俱全。

“许相随意,我这里没这么多讲究。”宋云澜话不多。

许骄也动筷子。

有侍者上来盛汤,“汤要乘热喝。”

许骄道谢。

这汤里应当加了羊肉,所以不仅有鱼的鲜味,还有羊的香味,混在一处很香浓,有点近似于许骄之前喝过的羊肉汤,只是羊肉的部分更少些,多了鱼的味道。

蒸鱼,炖鱼,油炸,还有凉拌的鱼鳔……

全鱼宴很诱人。

许骄用了不少。

差不多时候,内侍官上前给她斟酒。

许骄看了看宋云澜,见宋云澜杯中只是温水,许骄也道,“我不饮酒。”

内侍官顿了顿,询问般看向昱王。

宋云澜莞尔,“许相不必顾忌我,我是在服药,许相不用。”

许骄道,“我平日都不饮酒。”

她喝酒容易醉,除却上回替齐长平送行之外,她只会在宋卿源和

岑女士跟前喝酒,也只会在宋卿源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喝多也不怕。

许骄婉拒,宋云澜只是道,“许相自制。”

而后酒扯了下去,两人一面用菜,一面说话。

许骄不傻,听得出宋云澜在同她示好,她虽一时想不明白她同宋云澜并无什么交集,宋云澜同她示好做什么,但大抵,能听得出宋云澜说很欣赏她云云。

商业吹捧面前,许骄尽量回应周全。

晚些时候,觉得稍稍有些头晕。

她其实很少晕船,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菜里,为了烹饪多加了酒的缘故。

许骄去甲板透透气,只是船有些晃,也不怎么稳当,是宋云澜伸手扶住了她。她是被船晃得有些恶心了,也迷迷糊糊的,想张口道谢,却看到宋云澜的模样,恍惚想起了宋卿源,微微怔了怔,既而觉得有些不怎么对。

“是不是晕船了,回船舱坐一会儿?”宋云澜提议。

“我从来不晕船。”许骄脱口而出,似是没怎么经大脑。

宋云澜看了看她,轻声道,“可能是许相这一路辛苦了,早前要替陛下处理梁城之事,眼下又是恩科,又是春调,事情凑一处了……”

许骄应道,“陛下没让我碰梁城之事。”

宋云澜多看了她一眼,“梁城之事,陛下多为难,不曾让许相分忧?”

许骄摇头,“陛下有旁的安排。”

宋云澜没有再多问。

许骄还是唤了声,“葫芦。”

她方才的话还是脱口而出容易了些,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昏昏沉沉的缘故,葫芦在,能宽心些。

内侍官正好递了水给许骄,许骄抿了一口,又将水喝完。

旁的内侍官也上前,“王爷,有人来寻相爷了。”

“靠岸吧。”宋云澜淡声。

等到靠岸,仿佛许骄的不舒服减轻了些,只是头还有些疼。

来的人是豆角。

豆角留在京中的。

“你怎么来了?”许骄询问。

豆角拱手,“相爷,您可能要尽快回京一趟,傅小姐那处不太好。”

“傅乔怎么了?”许骄仿佛瞬间清醒了许多。

豆角道,“傅家趁老夫人不在,傅小姐的父亲和兄长施压逼婚。”

许骄脸色微变,“现在就回京。”

许骄朝向昱王道,“王爷,清和有急事要先回京中了,年关京中见。”

宋云澜颔首,“年关京中见。”

等许骄上了马车,宋云澜抬眸多看了马车两眼,许骄很圆滑,口风很紧,而且很警觉,方才是怕自己说错话,才将人唤到身边的。

他下的药份量不多,查不出来,要在船舱内持续吸入才有效。

不过无妨,原本就是来探探许骄虚实,问不问得出梁城之事宋卿源有没有怀疑到他头上也不重要……

等上了码头,许骄还是觉得脑海里有些昏昏沉沉的。

“葫芦。”她唤了声。

葫芦入内,许骄略微皱眉,“葫芦,我有被人下药吗?”

葫芦骇。

但看了看她眼睛,看她反应都正常,葫芦摇头,“瞧着不像。”

“那我多心了。”许骄叹道,“没事了。”

她应当是很少在游船上进食,房间内的熏香混合着宋云澜身上的药味,她有些闻不惯,才晕船的缘故。

许骄没有再多想。

靠着马车一角,浑浑噩噩眯了过去。

脑海里,都是方才宋云澜扶她时候,恍觉得同宋卿源有些像。

但分明又不像。

她是有些想宋卿源了。

今日宋云澜同她说起锦鲤之事,她是有印象的。

但宋卿源那尾锦鲤不是叫许骄,是叫阿骄。

因为那个时候宋卿源是说,像个刺儿头是的,就它最显眼。

宋云澜今日是特意说那番话试探她的……

但她什么都没有应。

宋卿源口中的话,她也一句都不会说与旁人。

***

宁州其实不大,婺城其实正好绕了一个圈回到离京中很近的地方,这是豆角能很快从京中来婺城的原因。

三四日路程,快马加鞭,再走夜路,就两日半。

许骄没让停。

正好第三日入夜,马车抵京。

许骄没有回府,径直去了傅家。

消息是让信鸽送来的,傅乔的性子温婉,但是有骨子韧劲儿在,傅家这次趁傅乔母亲不在,闹这么一出,是铁了心逼傅乔。

她不去收拾收拾傅家,都觉得对不起傅家的所作所为!

马车停下,因为入夜,门都关了。

许骄身后就跟着葫芦,

豆角,还有四个带刀侍卫,这几人都是同她去过北关的,连北关的悍匪都能震慑住,傅家还能拿她怎么样?

“砸门!”许骄早就看不惯傅家了。

当初傅乔出嫁的时候,傅家就一幅要死死远些的模样,若不是母亲在,傅乔怎么会回来?要不是因为傅家这样,傅乔怎么会在边关这么久才回京?

许骄越想越气。

终于有人应门,是傅家的小厮,刚准备斥责,“谁大半夜的”,就见六个手持佩刀的侍卫,中间还跟着一个深紫色朝服的许骄,和六子。

小厮懵住。

“滚开!”许骄轻声,小厮吓懵住。

许骄入内。

葫芦等人跟上。

等入内,才知道刚才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人应门,偏厅附近,正好听到破口大骂声,骂得有些难听,先是一道女声,“怎么,当初家中不让你嫁朱昀,你非要嫁,现在丧夫回到家中,安排你再嫁怎么了?”

许骄脚下驻足。

另一道声音响起,“逆子!这胡家还能亏待你不成!你一个寡妇,若不是人家见你还有几分姿色,谁愿意娶你?而且,这事又对你兄长有益处,人家答应了帮你兄长谋个小职,你怎么这个时候,一点不替家中着想?你个逆子!”

最后一道声音响起,“别以为你勾.引人家相爷,人家相爷就看得上你,你要是有这本事,早前就不要嫁朱昀,嫁相爷,眼下也不会这幅模样。还有你的女儿,我劝你还是留在傅家,我们好歹能照顾着,你要带去胡家,人家能待见你吗?”

许骄看了看葫芦,葫芦上前,双手环臂,一脚踢开了偏厅的大门。

偏厅里的人全部愣住。

傅乔见了她,方才还倔强着,忽,眼泪就忍不住落下来。

许骄平静道,“谁刚才说傅乔要嫁去什么狗屁胡家的?”

她的声音越冷静,越觉得透着一股子寒意。

偏厅中僵住。

许骄又问,“我问,哪张狗嘴说的?”

偏厅都抖了抖。

“相……相爷?”傅乔的兄长和嫂子吓得没站住。

“傅乔,过来。”她忽觉得宋卿源平日里的那幅模样语气是好用的。

傅乔顿时过来,没人敢吱声。

只有傅乔的父

亲尚且还有长辈威严在,故作镇定道,“相爷……这是傅家,相爷就这么擅闯,可曾考虑过傅乔清誉?”

“傅乔清誉?”许骄轻嗤一声,“傅乔已经嫁给朱昀了,是朱昀的妻子,同你们傅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如今朱昀没了,傅乔也不是你们傅家的人,怎么?回来走个亲戚,还强买强卖啊?天子脚下,明目张胆的买卖勾当,还有没有王法?”

傅家一听都僵住。

许骄唤了声,“六子。”

六子上前,“相爷。”

“去给我把京兆尹叫来,就说本相今天在这里守着他审案子。”许骄说完,六子应声,当即就出了去。

“别别别!”傅乔兄长急了。

傅乔嫂子道,“相爷误会!相爷误会!我们这不在同妹妹商议吗?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正好胡家对妹妹有意思,这不天赐良缘吗?”

“是是是!”傅乔兄长跟着改了口。

傅乔父亲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

“人怎么还不来!去催!”许骄又朝豆角道。

豆角赶紧去。

见许骄是认真的,傅家人都吓傻了去,“相爷!”

“乔乔,你给相爷说说,这就是我们家务事,怎么好牵涉京兆尹?”

“傅乔,你真想害死家里人吗?”

又特么占领道德至高地!

许骄心中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朝傅乔道,“我没让你开口,你一句话都别说。”

傅乔颔首。

许骄再次觉得宋卿源的语气是好用。

傅家的人也都不敢开口,都在偏厅中面面相觑,脸色煞白铁青交替着。

稍许,京兆尹心惊胆颤跑来,“相……相爷……这么晚了?”

许骄看他,“傅乔已经嫁给朱昀,是朱昀的妻子,同傅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如今朱昀没了,傅乔也不是傅家的人,但回来走个亲戚,傅家强买强卖,要让她嫁人,母女分离,天子脚下,这明目张胆的买卖勾当,有王法吗?”

京兆尹赶紧低头,“目无王法,理应送刑部羁押候审。”

“相爷!大人!”哀嚎声未断,许骄恼道,“还没说完!”

顿时偏厅中鸦雀无声。

许骄继续道,“他们诽谤造谣,说傅乔勾.

引本相……不成,言辞间,就是说本相和傅乔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诬赖朝廷命官,还是一品,怎么算\"

京兆尹再次低头,“送刑部羁押候审。”

偏厅中还未开始嚎,许骄又道,“还有,这家人想把傅乔嫁给胡家,说胡家答应娶了傅乔,就帮傅乔兄长谋个小职,京中谁这么厉害,在本相眼皮子底下,在你眼皮底下卖官?!”

京兆尹都跪下,“相爷明鉴,下官马上去查,绝对不允许此等目无王法的事情存在!”

傅家一家都吓瘫了去……

许骄又道,“是本相拿官威压你,还是秉公办理?”

“秉公办理,秉公办理!”京兆尹满头大汗。

许骄才起身,“都听好了,本相从小和傅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相今天就是来维护傅乔的!本相喜欢傅乔很久了,但她心中有人,本相只能尊重她,但不妨碍本相继续喜欢她!轮不到你们这么羞辱她!”

“傅乔!”许骄唤了一声。

傅乔看向她。

许骄心中默念一句,友谊天长地久!

“我娶傅乔!”

偏厅中全都目瞪口呆!

傅家的人也好,京兆尹也好,葫芦,豆角,六子,其他侍卫也好。

包括傅乔本人也好!

全都僵住!

“六子,今日就回去列聘礼清单,明日送到傅乔这里。”许骄吩咐一声。

六子应好,又上前,低声道,“相爷,咱们穷得叮当响了。”

许骄轻声,“小金库顶上,这时候不能输气势。”

六子会意。

许骄继续道,“我与乔乔青梅竹马,以后谁再仗着是娘家人,欺负傅乔,本相就让谁家中鸡犬不宁。傅乔,你好好留在家里,等本相聘礼。京兆尹在,你想扔哪个进去,就扔哪个进去!”

傅乔懵懵道好。

“相爷,您别气~气坏了身子。”京兆尹马屁不穿。

许骄又仿佛想起什么一般,朝京兆尹道,“你提醒我了……”

京兆尹愣住,许骄朝葫芦道,“给我砸!能砸的都砸了!”

京兆尹恼火,当着他的面,相爷您是认真的吗?

许骄看向傅家的人,“我替傅乔出气,去告我啊!”

傅家的人哪儿敢?

许骄也豁出去了,

朝傅乔道,“本相不勉强你!聘礼收不收由你,嫁不嫁由你,本相喜欢你,你何时愿意同本相成亲,本相何时娶你!”

傅乔险些就绷不住。

许骄又道,“你不嫁也关系!但是谁日后欺负你,就是和本相过不去!”

“走。”许骄说完,转身就走。

六子和葫芦,豆角等人连忙跟了上去。

……

夜深,许骄同傅乔坐在鹿鸣巷许府的花苑里喝酒。

“阿骄,今日多谢你了……又给你添麻烦了。”傅乔轻抿了一口,眸间歉意。

许骄叹道,“添什么麻烦,我是相爷,只有我给别人添麻烦!”

傅乔笑了笑。

许骄也跟着笑了起来,片刻,又问,“你有什么打算?”

“没想好。”傅乔叹气,“原本是想带小蚕豆回家看看外祖母的,结果没想到闹成这样。”

小蚕豆已经在傅乔怀中睡了。

傅乔看了看她,心中有歉意,有疼爱。

许骄道,“乔乔,你先留在我这里吧,这里地方大,也不用回去看傅家人脸色,他们以后也不敢做什么了。”

傅乔笑道,“是整个京中都不敢做什么了……我原本就不想嫁人,就想好好带着小蚕豆,多谢了阿骄。”

许骄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都说了,友谊天长地久!”

傅乔笑,“友谊天长地久!”

……

许骄再次断片醒来的时候,还在重复着那句“友谊天长地久”,结果对上一双不怎么高兴的脸。

许骄揉了揉眼睛,“乔乔,我怎么把你看成抱抱龙了?”

宋卿源冷声,“今日在傅家好玩吗?全京城都知道了!”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许骄顿时清醒了,哪里是傅乔,这就是抱抱龙本尊!

宋卿源脸都绿了,“许骄,你很能耐是吧?你怎么不再能耐些!”

许骄懵住,趁着抱抱龙变成暴暴龙之前,一把扑上去,“给本相脱衣服!”

反正都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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